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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聖節,翠屏邨是觀塘最猛鬼之地,為甚麼呢?因為1972年的618。
近日翠屏地藏廟,美不勝收。街坊慶祝地藏誕,製作全港最大的花牌陣,55個竹花牌將公園包圍,入晚,燈火如星光,場面壯觀。13天的神功戲,全港最長,地藏王廟誕是市區最特色的節誕之一,過去52年由一班海陸豐的翠屏街坊主辦。他們不少經歷1972年的618山泥傾瀉,街坊憶述死去近200人。當年地藏王廟誕避過山泥,倖免於難,廟宇成為街坊的守護神,人心團結非常,每年清明、5月和7月都有拜祭。節誕至11月13 日,當日有送神的巡遊儀式。
想跟我們一齊欣賞花牌陣,聽當年山泥傾瀉,災後的各式鬼故事,參加導賞團︰
集合地點︰秀茂坪紀念公園
日期︰10月28日
時間︰7:00-8:30pm
參加辦法︰pm 活在觀塘(不足10人活動會取消)
**歡迎隨緣樂助,支持社區工作
文:張美君 載於明報世紀版2014年4月19日﹙星期六﹚ 圖︰Ronald Leung
我曾在古老的山谷裏聽見同行的友人喊叫自己的名字,那清晰的回音,既遠且近,很詭異。也曾在繁華鬧市裏聽見隱約的迴響,有若從老遠他方傳來的呢喃,來自翻千山涉萬水而至的故人;聽見時,彷彿與歷史打過照面。山谷的空靈和鬧市的密集原來在偌大蒼茫的宇宙裏都只不過是一個時空,是一條讓聲音來回往返的通道。常這樣想:我雖然有若微塵,聽到空谷回音的一刻,彷彿成了歷史奏鳴曲的一個部份,是聽衆,也是一個微弱的音符,在消失的樂韻裏震盪。
曾經聽過著名猶太裔文評家班雅明 (Walter Benjamin) 的一個關於聲音來回往返的經歷,載在他那柏林自傳記憶裏,英譯 “A Berlin Chronicle"。在他憶述柏林往事的當兒,正值德國納粹興起,大約是1933年,那時他決定離開德國逃難,在巴黎及歐洲各地,開始那不可知的流徙逃亡歷程。在那震盪不安的當下,他想起了許多年前,當時只有五歲,在一個寧靜的晚上,他的父親神色凝重的走到他的房間,告訴他有一位親人離世了。那時候的他什麼也不明白,只記得夜靜溫柔,房間昏暗的燈光,和父親嚴粛的臉容。但在多年後憶念的頃刻,他竟突然聽見這麽一個回音,有若盪在城市空谷裏的迴響:「他是死於梅毒的。」原來那親人是死於性病,但這是孩提時期的他無法明白的,卻在多年後的憶述裏,像千里傳音,撞撃他的神經;頃刻間,他好像領悟到父親所經歷的震盪,也許這就是他為什麽煞有介事的要向似懂非懂的孩子訴說一切。
我也曾聽過一個關於回音的小故事,發生在香港的觀塘;故事卑微得不足為道,卻有若一首奏鳴曲,在消失的時空裏來回往返。許多年前,一個窮困潦倒的男子,四九年逃難到港後當地盤工人,縱使他拼手抵足的工作,生活仍是拮据。這男人跟其他普通人一般,已結婚生子,有他平凡不過的慾望和要求。有一天,他無法替孩子交學費和支付日常所需,他的孩子心生厭惡,想著:「我為什麼生在這一窮二白的家庭?他為何是如此不濟的父親?既是窮困,又為何結婚生子?」但是小孩縱使有多愁善感,瞬間就想著玩耍。父親說要帶我到觀塘的另一角落找友人,應該是去借錢吧,但我卻樂於可以跑到街上,不管是什麽原因。我已忘了細節,只記得在途中,我們站在翠屏道旁邊準備過馬路時,看見很多車輛在飛馳,那時的翠屏道好像沒有紅錄燈或斑馬缐似的。我很害怕,卻聽見他説:「唔駛驚,睇下阿爸點過馬路!」他的話好像空谷回音,在蒼茫的宇宙響起,散落在無人認識的翠屏道街角。我第一次聽到這回音是在網上瀏覽「活在觀塘」的臉書圖片時,看見那些關心觀塘市區重建的剪影,似曾相識;我們雖然在觀塘的不同角落,卻都佇立在時間邊緣的險峯。霎時間,我看見父親神氣地、充滿自信地大踏步向前走,急忙地上前緊握他的手,叫喚:「阿爸,等埋我呀!」在我倆一起橫過那風馳電掣馬路的頃刻,竟然忘掉他曾是我所厭惡的失敗者。
在希臘神話裏,「回音」即Echo,是一個可憐的小仙女。她為了幫助天神宙斯 (Zeus) 可以風流快活地享受與其他女子交歡之樂,不停地喋喋不休的跟宙斯之妻哈萊 (Hera) 談話,轉移視線。後來給哈萊發現,給她下咒,使她只能重覆他人的話語,隨聲附和。我所聽見的回音卻不同,在空谷或在密林,總有變奏,像老遠回來造訪的舊友,與當下的你侃侃而談。猛然醒覺,縱使我們作為記憶的主體不斷篩選過去,操控語言,但記憶卻不會放過我們,總要迫使我們重新審視拆解歷史,照明心靈幽暗的角落。
早前我寫過有關官塘遊樂場歷史的文章。過去一年,每天上班途中,乘地鐵經過該遊樂場,見到遊樂場南部(即非游泳池一帶的球場和休憩地方),正大興土木。根據遊樂場工地入口上大那塊大木牌所示,整個遊樂場將會續步重建。重建後,本來位於遊樂場北面的游泳池會遷移到現時正進行公程的遊樂場南部。游泳池遷移到南部後,原先在南部的球場和其他休憩設施便會在那裡重置。簡單一點,就是將遊樂場南北的設施,用「乾坤大羅移」來個180度大調換。
官塘遊樂場落成40年,許多設施即使不須要重建,也須要翻新和加入現代元素。有關政府部門先將在遊樂場內的球場部份封閉,用來興建新的游泳池,然後才將現有的泳池拆卸,相信是認為官塘區內市民對游泳池的需求大於球場等的設施,當中亦必然經過一定的諮詢,我對此非常認同。
由政府興建的公眾游泳池,最早一個,我相信要是維多利亞公園的泳池。到了70年代,當年的香港政府銳意在各區發展康樂設施,公眾泳池亦不斷落成。大環山、摩士、官塘、李鄭屋、深水里、荔枝角(美孚)、粉嶺、摩理臣山等多個泳池相繼落成。那時的公眾泳池,都是露天形式的,遇上下雨天或天公「不造美」,到泳池游水,便掃興極了。游泳比賽進行時,遇上惡劣天氣,莫說參賽者和工作人員,甚至坐在半露天的看台上的觀眾也都會遭殃。在炎炎夏日,到泳池觀看比賽,不如落水參賽罷了!
90年代後落成的公眾泳池,便出現全天候的設計,泳池大部份範圍是密封式的,不受惡劣天氣影響(但是否環保我就不大清楚了)。九龍公園泳池的比賽和跳水池,便是這一類的設計。更上一層樓的,便是90年代末落成的成門谷泳池,連名稱也改為成門谷「綜合泳館」,相當專業的名稱。但「成門谷」是名符其實的國際級水準的泳池。
官塘泳池和同期興建的公眾泳池,可否不重建而多用幾年呢,或只作加建上蓋等的改善工程呢!這是公眾設施,用了近40年,重建也無坊,公帑用在這些公眾康樂設施上,總好比浪費在那個唔貴唔揀的貴方案高鐵上。今天的中學生,一定不會在大熱天時,坐在露天看台上觀看學校的水運會,即使學校有這樣安排,家長也會投訴校方虐待他們的寶貝仔女呢!當人們說這一代的子女,不及上一兩代的「挨得」時,不如問自己是怎樣姑息他/她呢!希望新的官塘泳池工程順利,落成後,我須然仍是泳術不精,但必會去參觀一下。
但有一點想不通的,是在多個70年代興建落成的公眾泳池中,為何最先重建的,會是官塘這一個呢!是否因為官塘泳池當年是由訪港的英國安妮公主剪綵揭幕呢!「有人」為免泳池內仍「殘留」著當時公主揭幕的那塊舊殖民地氣味雲石,便匆匆將舊泳池拆卸,那麼便可以將舊雲石「靜靜雞」拿去棄掉。
不知那位顯赫貴人將會為新的官塘泳池剪綵揭幕呢!不論是誰人,我只希望他是一位香港人,由一位香港人來為香港的設施剪綵揭幕吧!
不要無厘頭找個終主國大陸的官或人來「剪」呢!那與安妮公主再來港剪多一次無大分別,都是格格不入,多少還有點新殖民地Feel呢!哈哈!
「雞寮」這名字,在我所寫有關官塘的軼事中,經已多次出現。而「波地」,就是三四十年以前,人們對足球場的稱號。在從前官塘(翠坪道)內,有多處大大小小的遊樂休憩場地,但真正可用來踢足球和進行比賽的場地(官塘遊樂場除外),就只有該第六與第七座之間的那個硬地足球場。那球場佔地約70乘70米,四週圍上鐵絲網,共有三個出入口,分別進出第七座、第六座及翠坪道。除了兩個足球的龍門架和地上劃上了的足球場界線(組成一個完整的足球場),以及在靠近和樂那邊擺放了兩個並排的籃球架(只可用作射籃練習)外,並沒有如現時大部份的公共足球場(如沙嘴道遊樂場、楓樹街遊樂場或修頓球場等等)的一般設施,例如更衣室、廁所或看台等等的設施。但以官塘(翠坪道)建築的五十年代末期建築和社區設施標準說來,那一個球場的設立,經已為當年在附近的居民,提供了一個理想的踢波和遊樂場地。加上香港足球界在五十年代有過一段光輝的歷史,這個「波地」經已能滿足普羅市民對足球場的需求了。
雞寮的「波地」,與當時其他大部份的公共場足球場,同樣是不需要預先租場才可使用的,因此,「霸場」就成為使用球場的最普遍途徑,除非當時球場沒有其他人在使用,否則就要以「人多勢眾」的力量去「霸場」,只要人數夠多,正在使用球場的人們,也要「退位讓賢」,這都已是不成文的球場「規矩」。
遇上不願「讓賢」的,新來一大班人多勢眾的,便先會在場地上擾擾攘攘,例如多個人走到龍門前,用多個足球同一時間練習射波,令原先在踢波的一班人無法再踢下去。當然「人丁單薄」的那一班,大都會「識做」,拉隊離場,將球場讓出來。在那年代,這已算是一種很「斯文」的「霸場」方式。
當然,有些時候,當先後到場的雙方較為勢均力敵(或其中一方以為是)的時候,雙方便會引起口角,甚至動武(打權頭架)和衝突。此外,許多「波友」,為了「霸場」,無論本身是否真的是黑社會成員,也會在球場上自稱是某某「大佬」或「社團」的「馬」。當然,球場亦是黑社會或扮黑社會的人士收保護費,收「會員」的地方。上述所講的球場規矩,相信大家都耳熟能詳,不用我多說了。
提到黑社會,「波地」當然也是他們用來「講數」和「開片」的地方,因為「波地」的面積夠大,足夠雙方「曬馬」,而廝殺起來,可以追追逐逐,場面既壯觀,又有附近居民作為觀眾。加上有多個出入口,可以給落敗的一方一條生路,落荒而逃,避免了「困獸鬥」而「一鋪」被「清袋」。更重要的,是當警察到場時,方便「散水」。
雞寮的「波地」這一遍空地,也有被用作其他的用途。例如每年的盂蘭節,雞寮的「波地」會用作表演神功戲和拜祭的場地,從前盂蘭節盛大的活動,如今雖然仍然舉行,但舉行的地點卻少了很多。許多從前在公共屋的球場舉行的盂蘭節活動,都因屋的重建而消失。而我較為熟識,每年都會在牛頭角下第九座旁邊球場舉行的大型盂蘭節活動,亦快將會隨屋的拆卸重建而成為歷史了。提到神功戲,令我想起香港的另一特色,就是香港的佛教和道教很多時,都是被人誤解而混淆,及最終互相融合一起的。好多人在進行道教的儀式時,卻以為自己正在參與佛教活動……。當然演出神功戲,背後的道教因素較多。記得從前每到某個月份,雞寮的「波地」上便會蓋搭起三幾個大大小小的鋅鐵竹棚,最大的一個,足足有三四層的樓高。是用作為表演用的,因此亦稱為「戲棚」,戲棚內會建設一個舞台,舞台前的空地,便會擺放多排的座椅(接椅)。竹棚和場地的外圍,亦會掛上多個大型(兩三層樓高)的傳統巨型花牌。
那類型的花牌,今天除了在盂蘭盛會的地點還會見到外,經已鮮為人見了,即使有,使用的材料,除了紙張和布料外,還經已加上了許多不環保的塑膠材料。從前當這類型的花牌盛行時,酒樓,大型商舖、甚至大機構的「開張」(開始營業)時,都會在建築物外圍掛滿這類大型花牌,況且從前從事酒樓、食肆等生意的人,都是用自置物業的,因此會在擁有業權的外牆上掛上那類花牌,花牌越多,便表示越「架勢」(有面子)。但現時的酒樓食肆都開設在租用的樓宇內,而商場、商廈的外牆,早已有一定的設計,將其粉飾得美輪美奐的。樓宇的公契和大業主,大都嚴禁任何租客在非他們擁有業權的外牆上附加任何物品(大業主除外)。
再講回盂蘭盛會,神功戲是連續多個晚上上演的。上演的,大多是大戲(粵劇),但由於雞寮一帶居住了不少潮州人,因此也有潮語的戲曲表演。盂蘭盛會的場地上,亦會擺放很多「紙紮」的神像和肖像,甚至連「八仙」、「西遊記」裡的人物也有,而且個個都栩栩如生,反映出香港民間紙紮藝術的深厚造詣。其中最大型的,通常都會是那個名為鬼皇(專捕食遊魂和惡鬼的神仙)的一個像。記得小時候,經過這神像的時候,祖母都會嚴重警告我,不要走近去窺探神像,尤其是它的內部,因為那會觸怒鬼皇體內收藏了的惡鬼。
除了民間團體攪盂蘭盛會,民政署(有些人特地稱它為「民政司署」,因為讀起來的字音不雅)也偶爾會在晚上,於「波地」上播放電影。一部放映機,再加一幅張開約有十餘呎高,二十餘呎闊的簾幕,便可以舉行了,播放的,儘管只是舊電影,也吸引到一定數量附近的居民前去欣賞。
此外,我在12月12日所寫的「寶光電器及洪記燒臘」一文中,亦提過雞寮的「波地」,在七十年代初,為便利雞寮街市的重建,曾一度被闢作為一個臨時街市,為時約大半年。
至於雞寮的「波地」,增有一個與眾不同的用途,就是一九七二年的「六一八」雨災後,皇家英軍曾派出隊伍到場,參與一連幾星期的災場後期的挖掘和善後工作,當時在「波地」上,便蓋搭了一個大型的軍用帳幕,印象中有數十呎長和十呎高左右,讓軍人作息之用,而不會影響道附近居民的生活,特顯出皇家英軍的優良紀律性,也令人想起「養兵千日,用在一時」這句話,因為當年英軍駐港進行「防務」,香港政府(即香港市民)是要負擔部份軍費的。
至於雞寮的「波地」的原址,就是現今翠屏最舊一座公屋「翠楠樓」的位,翠楠樓是官塘(翠坪道)重建計劃裡,首座建成的雙「H」型公屋。在七零年代沒,因房署要重建官塘(翠坪道),需要在未清策內的七層大廈前,先在區內興建一座新的公屋,用來在日後開始清策時,安置受清拆影響的居民,使他們能夠在原區重置,因此便揀選了「波地」作為興建這第一座新公屋的地點。
雞寮的「波地」用作為球場,休憩地,盂蘭節活動,甚至「開片」的歷史任務亦從此結束了。在翠楠樓興建期間,曾發生一宗地盤意外,一名在地盤內任雜工的女工,在工作時失足從高處墮樓身亡。這是不少現今在翠楠樓居住的居民也不知道的。而繼翠楠樓落成後,翠楣和翠楊樓也相繼在曉明街落成。而對雞寮的「波地」還有印象的人,相信都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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