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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時代,民間藝術家是何許人?當年大量製作的餐具,A貨版的青花瓷,連字都不懂寫的工匠如何做出「壽」字的瓷碗呢?一新美術館舉行的「中國簡筆畫」展覽告訴我們當年的民間故事。

展品是明清年代的民間餐具用品,尤如今天的發包膠碗碟,大量製作,難免粗製濫造。本來明代的工匠想畫一條龍,但時間所限,變成一隻蜥蜴般的四不像。想寫「壽」字,變成形似的圖案。原來當年時興印度梵文,工匠用鬼畫符方式演譯,吸引大眾購買。

工匠識字不多,活用創意,運用簡筆畫法,用最快速,最方便的方法去係繪畫及寫字,低端的智慧。四百年前的hea ,今天重看饒有趣味。

Sun Museum 一新美術館
地址:觀塘海濱道165號SML大廈4樓
日期:26/7/2019 – 5/10/2019
詳情:https://www.sunmuseum.org.hk/

10 月 17 日,中環碼頭舉行市集,邀請台灣、泰國、日本等攤檔參與。為進入場館朝聖,數百計的文青,等上多個小時,甘之如飴。隨着本地文化興起和新高中的通識課程,「認識香港」變成少年和學生必讀一節,社區變成潮流,如雨後春筍的市集,爭相追捧。

過度商業謀殺市集

市集不是新「玩意」,昔日村落以廟宇為核心,有宗教、教育私塾和法庭等功能,廟前的大樹和空地,人流聚集,有人便成墟。今天我們見大埔墟、聯和墟都是由廟前空地演變的墟市。舊式墟市,活在社區,聚集、談天、交流、買賣,建基互信。時尚的市集,用上異國和藝術包裝,人情變成商品,交流變成購物,正面的價值是給予年輕人創作機會,發一下老闆和藝術的夢。實情跟小型的格仔舖商場沒有兩樣,市集慢慢跌入困局,愈要賣點,愈主流化,愈見高昂的租金,營運不易,一不小心走上全盤商業,手作變作廣告的宣傳口號,單一沒有特色。

根據多年從事手作朋友分享,過度商業化變成劣幣驅逐良幣。部分只為賺錢的偽文青,只會做他眼中認為利潤大的主流手作──用現成的小飾物用手貼在一些物件上。而一些真特色小攤,會被活動大會視作非主流而不能入場。來逛市集的人都想像要講價,真手作變得沒有價值。

數年前市集,文青地攤,提倡另類生活,作為反抗市區重建和商場入侵的標誌,反思一式一樣的商業文化,可細味尋找驚喜;又講求社區經濟的理念,熟客的互信,街坊的關係,有時不在乎貨品十元百塊的平貴,更在乎老朋友和人情味。雨後春筍的市集走向純粹文青和藝術,跟社區愈走愈遠,講求新穎和綽頭,文青成主角,社區文化何在呢?文青市集,離開社區,變成一種潔淨的概念。

真實的社區不是靜止的概念,不一定美好,也有衝突,不快,不滿。社區內,有各種的人,性工作者,露宿者等,不是社會主流,需要包容共存,這是潮流難以容忍。觀塘、荃灣、深水埗等舊區,舊式小販和街市面對重建,社區四散,生活大不如前,市集又有否如初衷,跟社區走回一起,或只是變成文青的玩意呢? 繼續閱讀文章 »

社區自救行動(一)

物華街臨時小販市集被市建局清拆後,位於同仁街的新臨時小販市集於去年5月下旬啟用,但人流一直不多,檔主們苦不堪言。為了令更多街坊認識這新市集,及要求有關當局改進現時的設計,活在觀塘將舉辦一系列活動,藉以幫助受重建影響的小販。第一炮是與香港婦女勞工協會(簡稱: 女工會)合作,動員社區、回收廟宇和食店的廢油、由社區的環保姨姨教授大家造環保梘,再一起造皂、同時製作撐小販"購物優惠券"免費派發,使用優惠券在同仁街小販市集購物,就可免費獲得環保手工梘一件。喻意"市民購物要有得揀"、要有足夠空間去揀貨、要有社區多元小販物品可以揀…。

接著構思的活動是︰推介小販"揀手貨" 、舉辦展覽、開設官塘社區文化雜貨店等。

是次行動,希望能支持小商販有合理的營運空間,可帶動社會經濟、促進觀塘社區互動、實踐環保的健康生活。我們目標是手製一萬件梘,帶動一萬次綠色良心消費,鼓勵街坊撐市集去小販檔揀野買。

現在計劃即將開展,以下幾項工作希望大家報名參與。

1. 回收用過的油
(現已開展,如有廢油資訊,請先聯絡女工會)
2. 增添模具、工具和購買造環保梘的材料
(要去化工原料舖、日用品店)
3. 大量義工人手一齊造梘
(造皂日期:每次四小時)

1.每個星期三
(1/4、8/4、15/4、22/4) 下午 2-6時

2. 或在以下日子︰
12/4 (星期日) 下午2-6
18/4 (星期六) 下午2-6
19/4 (星期日) 下午2-6
25/4 (星期六) 下午2-6

地點:觀塘翠屏邨翠櫻樓地下1-3A (女工會)
活動︰學習做皂
費用︰免費
(建議捐贈$50作購買物料和津貼導師環保姨姨,等待環保皂風乾可得一塊作手信)

活動詳情︰https://www.facebook.com/events/908689149152843/

報名方式:http://goo.gl/forms/fx9czUTX6S

活動查詢:pm 活在觀塘 / 聯絡 香港婦女勞工協會(電話: 2790 4848)

自九十年代初,政府已宣布把東九龍的觀塘裕民坊一帶進行市區重建。居民由港英年代等至香港回歸,經歷沙士及零三七一,至回歸十週年後的二零零八年,才等到一個具體的十二年重建方案和藍圖的出現。可是,藍圖背後,卻是漂亮憧憬掩藏下的黑暗。在法律底下卻見執行的醜陋。在以人為本的口號下,人的價值卻不比地價和樓價寶貴。庶民的生活不能維持,生計不穩,賠償不公。重建,似是披掛華廈與美麗承諾下的合法剝削。

《觀塘,五月三十二日》紀錄片是一個又一個真實訪問結集的縮影,是這數年不同時間在社區訪問不同背景的街坊集合而成。在與重建區街坊交流的過程中,除了重新發掘地區的歷史文化和生活面貌,更發現到被主流媒體忽視的巿建局對社區的改頭換面和破壞工作。影片把過去數年的落區拍攝記錄剪輯成一齣完整影片,旨在展示社區生活中,透過街坊的口中和拍攝到地方的變化,將巿建局的重建模式的問題和不公義展示(例如賠償無準則、訴求被冷待、處理收樓過程的問題等)。

在這社區,大家各有歷史,一同為生活打拼,面對重建,只提卑微的訴求,合理的待遇。沒甚麼語不驚人,也沒呼天叫地,只是各有希望,能在公平和合理的環境生活下去。他們所求的,正正是主流媒體所忽略的報導,就是每個人對生活有自由選擇的權利,而現實這權利被市區重建主導的官商社會價值漸漸被剝奪和遺忘。

導演期望片能填補主流媒體忽略的空白,可為街坊發聲,讓大眾知道社會上有這樣的情況正在發生。在過去三年,己經綜合跟進了超過五位街坊及社區人士,展述不同觀點想法與立場,已拍攝的內容時間共計超過三十小時。近來社區內的情況急轉直下,巿建局加快了法律程序收樓,有一些街坊受影響的情況更壞。

導演仍會拍攝和訪問,再加入新的片段。

日期︰3月8日(星期日)
地點︰黃大仙聖雲仙小堂
導演︰伍偉昌
嘉賓︰《一路走來》導演林森、《觀塘,五月三十二日》導演伍偉昌及「活在觀塘」袁智仁

原載︰明報 18-1-2015 文︰ 寶兒

「返學好tf(頹廢),放學就好js(精神)」,八十後中學時代的潮語,並非人人睇得明。

然後由「頹廢」,慢慢衍生出「廢青」一詞,泛指無心向學,一事無成的年輕人。

雨傘運動發生之時,只要你在領佔區,就會被社會標上「廢青」之名,阻住地球轉,青年參與社會運動頓時變成嚴峻的社會問題。

到後雨傘運動時期,政府為了「整頓」青年問題,急急在上周三《施政報告》,推出三億元的「青年發展基金」,說要資助年輕人創業。

每遇社會問題,政府往往只掟錢出來,以為錢就能解決一切,這種「金錢至上」的離地思維,一成不變。

誰不知,青年上流問題,偏偏不只是資金問題。

他們六個年輕人,樂隊自名為tfvsjs(頹廢:vs:精神),夾band 從來就容易被有色眼鏡看待,還要面對社會現實的考驗,例如被迫遷。但他們打起精神,逐步實踐,甚至開設自己樂隊的餐廳「談風:vs:再說」。

夾band、餐廳風馬牛不相及,但樂隊主腦Adon 卻覺得:「音樂是一種共同語言,食物更是普及的共同語言」,以回應及回饋社會。

記者造訪觀塘的「談風:vs:再說」,了解他們如何由「頹廢」抖擻「精神」,在音符與美食之間,靠六雙手掌,摸索出自己的路向。

誰說他們頹廢?自己志業自己創

十樓門打開,便見一道鐵門噴上「談風:vs:再說」,牛油意粉香氣和杯碟碰撞聲一併由旁邊的門傳出來,裏面就是樂隊tfvsjs 的餐廳。進去先見舊沙發和舊理髮椅,上有書籍和唱片,似乎是供人hea的地方,然後經過開放式廚房,未吃先聞到食物香味。紮長馬尾、手上有紋身的阿鵬,正埋頭料理,誰知道他就是樂隊的低音結他手。旁邊幫手的同樣束馬尾,是鼓手兼這裏的賣鼓公司「Battle Stage」負責人卓文,公司另一拍檔Antonio 也是樂隊鼓手。再朝一排窗走去,木製吧台有Thomas 駐守,調配飲品之餘也負責餐廳帳目,原來他是小號手,也是電影製作人。另一位結他手Milk 也常坐鎮水吧,兼拍video。至於結他手Adon,則負責餐廳的所有設計事項,另外擁有自己的設計公司「語」。這六個人,讓人嘖嘖稱奇,三十歲未到便身兼多職,三頭六臂,竟然應付得綽綽有餘。

tfvsjs 頹廢抖擻精神

他們的樂隊名叫「tfvsjs」,很奇怪?不。用港式拼音,中譯:頹廢抖擻精神。廢青,實在不適用於他們身上。十年前還是中學生的Adon 和阿鵬,來自不同樂隊,後來相識組隊,幾年來苦在鼓手難尋。直至四年前,終於在網上forum找到結他手Milk, Milk 又再帶來鼓手朋友卓文,卓文再拉來賣鼓拍檔Antonio,最後還有玩小號的Thomas 加入。如同所有歷險故事,隊友就是一個帶一個出現的,最終還是要靠網絡和朋友才能成事。

無定性音樂撇開人們既定想法

Adon 說他們的音樂,毫無規限,六個獨立個體,各有風格,所玩的純音樂,是雙鼓手加上小號,很讓人驚喜的配搭。音樂裏會有鼓和鼓的對答、也有小號和結他的對話,時而輕快,時而激昂。他們沒有固定自己為數學搖滾(Math-rock) 、後硬核(Posthardcore)或後搖滾(Post-rock),只是玩悶了四拍四、三拍四,想再在時間結構上有所變化,變成七拍四,甚至十一拍十六。他們的音樂章節不重複,由頭到尾一直有變化,以音樂結構來敘事。樂隊發展到○三至○四年間,已經被邀請巡迴演出二十多場,包括台灣、北京、上海、天津、西安、廣州、深圳。首張專輯Equalunequals to equal 在二○一三年七月推出,早已售罄,專輯名字很有趣「等於不等於等於」,像急口令一樣,「想撇開人們的既定想法,不要那麼快進入結論」Adon 說。他們現正手準備第二專輯。

助青年創業?「收皮啦!」

十多年來,樂隊發展並不是順風順水,由Adon和阿鵬組隊開始,在荃灣、觀塘工廈之間來回七八次,幾乎每年轉一次,那是在香港夾band 無法逃避的命運。直至二○一三年十二月,在觀塘巧明街,由卓文和Antonio 打理的賣鼓公司Battle Stage,收到一封律師信,業主強行收樓,樂隊被迫遷。

諷刺的是,上周三《施政報告》說要推三億基金幫助青年創業,Adon 一聽,狠狠回應一句:「收皮啦!」為何如此大反應? Adon 直說:「唔好搞到我就得喇。」確實如此, 青年創業, 資金當然重要,但更需要的其實是自由,一個讓他們可以自由發展的社會大環境。說創業,Adon 早就有點經驗,中七畢業後,他學了一年攝影,再到理工大學讀三年Visual Communication(BA)。他畢業後和兩個同學辦設計公司「語」,平面設計所需資金不多,起步期幾乎一台電腦就可開工。第一單生意,是Adon自己找回來,替音樂機構soundpocket做設計,之後開始一單接一單。他喜歡設計中文字形,研究早至南北朝的字體風格,任何事情,他常說「總有方法的」,「要有熱誠,專注地做,機會就會慢慢來」。

被迫遷便覓新地

理想總是在壓迫之下開花,如他們面書上寫:「創造是抗衡破壞的最佳方法。」遇上迫遷,他們便再覓場地,但Adon說在工廈找空間是迫於無奈,只因街外租金太貴,不過難得這條大業街還能凝聚香港的藝術文化人。皇天不負有心人,二○一四年一月,他們就看中了現在餐廳那一排窗,還有牆上一道打開就會跌出街的門,他們知道就是這裏了。四千呎場地,兩年死約一年生約,隊友們夾錢撐起,只是稍為擔心未來不知會加租還是會清拆。

親力親為創立餐廳裝修到菜式六雙手完成

因為資金有限,六個人花了三個月時間親自裝修。這一代年輕人,不會再有師傅教路,所有知識,靠網上自學與請教朋友,還有跌跌碰碰摸索。四千呎單位最初空空如也,於是他們自己間房、做隔音設備、裝修髹油、自製木、焊鐵鑽木,除了廚房要跟足規格,能夠自己做的都落手做。還有計劃地執廢棄物,去深水、上環、西環,有店舖執笠便出動,舊屏風、理髮椅、招牌字,就是這樣一件一件執回來。一進門看到的招牌子,其實是Adon 喜歡研究的北魏真書,「這些字通街都係,無人理,但放在這裏就人人都影,一件物件要在不同的環境下才會令人覺得特別」。如今很raw 的餐廳風格,就是因為人手一件一件砌出來,砌成專業錄音室、鼓樂銷售間及排練室,還有餐廳。真的,六個年輕人的創造力可以很驚人。

「做得特別點」素食可以多層次

終於,二○一四年五月「談風:vs:再說」正式開業。但他們對開設餐廳全無經驗,唯一一個,就是餐廳主廚阿鵬。阿鵬中五畢業後,入讀中華廚藝學院,紅褲子出身,做過三星西餐、酒店,十多年餐廳經驗。他是真的對煮食有興趣,會借書來看、寫筆記,早就想開設自己的餐廳,於是機會留給了有準備的人。他有些同行,技巧很好,可是開餐廳只是煎煎牛扒做見慣見熟的西餐,還要度收入和支出。但他只想「做得特別點,在這裏可以試新」,收入足夠生活就好了,想不到餐廳還超出他所預期。餐牌每月換一次,的確很有革新精神,用芥蘭、松樹、白兔糖入饌,設計起來還要膽大心細。如紅酒燴鴨髀、煙肉意粉、芥蘭薯糰,從沒想過素食也可以有這麼多層次,阿鵬用芥蘭做主打,芥蘭葉加牛油打成醬、芥蘭梗斜切片、芥蘭花保留,變成不同形狀和質感,然後再加上自製意大利薯糰(Gnocchi),太多顆粒形狀,便將蒜頭打成蓉鋪在底,上面放三片竹炭脆片,整道菜像藝術品一樣。在這個音樂廚房,阿鵬覺得:「以往在廚房很少講,只講波講廢話,現在會講音樂和食,很同聲同氣。」

教鼓賣鼓調咖啡拍電影

鼓手卓文,笑容滿面由廚房走出來,原來他是食材買手,早和附近街市檔混熟,成為師奶殺手,全靠他才買到波蘭雞蛋,又平又靚。卓文之前在琴行賣鼓,替客人找貨,後來索性和朋友兼隊友Antonio自己做代理,有些外國鼓只在他們那裏獨家發售,而Antonio更由英國回來有教鼓證書。卓文那種與人溝通的技巧,相信也是做sales時鍛煉出來的,「說到底其實就是要不怕辛苦,倒垃圾、洗廁所都做, 親力親為」。還有比較沉靜的水吧兼財務管理Thomas,因為喜歡喝咖啡,於是上網自學和請教朋友,餐牌中的飲品,如「豆蔻+蜜糖+奶+雲呢拿」,就是他調配出來。Thomas 在小學一年班已開始學小號,由古典玩到搖滾,現時兼拍電影和MV。只聽他說:「放棄很容易。」說到做到才是最難,因為要花超出你想像的時間和精力。這家餐廳,他想讓客人吃得舒服,「casual dining,隨意率性,但不等於沒有服務」。

六合一合作無間取消上海演唱留守雨傘運動

經營樂隊與餐廳,會否分身不暇?幾個人異口同聲說,餐廳現在每逢星期一上午至中午休業,是他們的練習時間,而在餐廳上的合作,反過來也能增加他們在音樂上的默契。記得卓文說:「現在還說要搵伯樂? 不如搵臭味相投的老友。」為了追求共同的理念和價值,他們在雨傘運動開初,取消了在上海迷笛的演出,日以繼夜守留在香港的佔領現場,結他手Milk 更是雨傘人的製作者之一。至於餐廳未來方向,他們還在現實與理想之間尋找平衡,現實是開設餐廳可以更好地運用這個空間,也可維持生計。理想是,希望將這個地方變成一個文化平台,在店內舉辦更多文化活動和電影放影。

Adon 說:「對香港,有的不是歸屬感,而是責任感。」年輕人,「生於亂世,有種責任」大概算這種。

「談風:vs:再說」餐廳

地點:九龍觀塘道316-318號
志聯工業大廈10樓B室
餐廳:www.facebook.com/tfvsjs.syut
樂隊:www.facebook.com/tfvsjs

原載︰明報 18-1-2015 文︰ 蔡曉彤

去年夏天,為了尋找和記錄一些工廈人的故事,我跟兩位文字記者、攝影記者和本身是工廈人的插畫師et 走訪幾個工業區,穿梭大閘與大閘之間,嘗試訪問一些埋首自己志業的人,他們在工廈裏幹活,於是,我們寫下他們的故事,《工廈裡的人》就這樣誕生。記得那天,嘗試登門覓訪香港僅餘的糖果廠史蜜夫,走出牛頭角地鐵站,沿步觀塘偉業街,抬頭仰望,樓與樓之間,太陽格外耀眼,大概是眼睛被強光所刺,那幢工廈牆身印的公司名字褪色剝落,那刻看它變得更模糊,抵住年月洗擦,名字依然屹立於此。

隨意門往糖果廠活字印刷滑雪場

心情既驚又喜,早聞史蜜夫糖果很難約訪,主理人方氏三兄弟作風低調,讓我們吃了一次閉門羹,但仍擋不住我們破冰之心,第二次拜訪,一行三人特地早上叩門,當我和記者林茵在工廈門口商量開場白之際,巧遇糖果廠的三弟,他見我們好像做研集的學生(儘管我們已表明做書的身分),原本他們都不願受訪,經我們誠懇地游說,友善的三弟終於帶我們入辦公室見大哥,就這樣聊開來。史蜜夫糖果就是於香港製造業全盛時期,子承父業將製糖廠從旺角通菜街搬到觀塘的工廈,大展拳腳,三兄弟躬逢其盛,經營了一個甲子的製糖業,老機器仍在開工,繼續生產香港製造糖果。縱然賣糖果未能賺大錢,但言談間也感受到他們的滿足知足,尤其這間廠養活手足們幾十年。問及何時退下來?他們說還未打算退下來, 「做得幾時得幾時吧!」他們記掛的不是自己,而是怕工廠結束,跟隨半世的手足恐怕難以另謀職位。「這行向來沒有後生仔。」廠裏最年輕的員工阿信,看上去二十出頭,從跟車運貨到後來愛上煮糖的工作, 「成功感很大,看從無到有,自己一手一腳做出來」。這種感覺,不是返寫字樓工可找到的。

長年累月貨如輪轉,地面被輾得凹凸不平,貨總是老舊,上落轟轟聲不用驚奇,奇就奇在出後,走進單位往往是另一個世界:老舊的印刷機和成千上萬的字粒,然後你會驚訝於還有人做活字印刷麼?又走入一個如迷宮的書店,賣的是舊書舊畫舊故事還有人情。更意想不到的是,工廈竟然可以滑雪玩模擬F1 賽車!又在觀塘工廈遇見櫻木花道、井上雄彥……棋羅星布的故事在一道道鐵閘背後上演。

回想做書的初衷十分純粹,雖然我並非租用工廈的用家,然而,工廈其實跟自己也很接近,身邊有朋友在工廈建立工作室,又因為喜歡到工廈看現場音樂演出,漸漸關心工廈的變化,亦開始發現工廈的好處,其貌不揚的外表卻暗藏實用的內櫳,眼見鑽石形「搵笨」的住宅圖則,工廈的四正設計頓變成寶。近年工廈的發展如火如荼,在「活化工廈」2010 年上馬後,工廠區驟然變天,舊工廈業主能以優惠形式補地價改建或重建超過15 年樓齡的工廈,一座座新簇簇的酒店和寫字樓落在褪色工廈建築群裏,格格不入的建築猶如動漫裏的大怪獸,如此真實又如此超現實地出現,導致該區工廈租金不斷攀升。此外,近年工廈的新趨勢也令工廈區變質,很多走高檔路線的店舖例如高級食材、餐廳、設計公司等紛紛進駐,經媒體炒作,好些工廈更被視為潮流玩樂聖地。原本的工廈用家抵不住高昂的租金,搬走的搬走,留下來的也要多找朋友夾租才能維持下去。這是不少工廈創作人的寫照。

發展新趨勢激起工廈人大遷徙

出版之時,有受訪者已因租約期滿搬離單位,尤記起訪問那天,跟他談到近夜深,他想繼續畫畫,於是留在工作室,他覺得那個朝夕相對的空間比家還要親密,並笑說視這本書為記念——跟幾位畫友的珍貴回憶。隱身在香港工廈,還有千千萬萬個故事,每天在上演。租約提醒你,時間到了,面對租金壓力,你要面對現實地選擇,去或留。每次搬遷也像一次大遷徙,區內的生態又起了變化。愈來愈難覓扎根地,當工廈人在那裏播下種子,傾盡心思經營志業,可是,未見花蕾,所經營的東西也得連根拔起,那是不能再真的現實。

工作室每件物件大可隨工廈人而去,但是,已築起的人情社區網絡卻是無法帶走。書中訪問了扎根觀塘工廈的兩代人,父親在官觀工業中心設工場30 多年製木家具,他憶述,搬進觀塘工廈時,地鐵只有觀塘到旺角,他見證觀塘的變化,那個工場養活了一家人,兒子Karman 小時候閒時替父親跟車,每次來觀塘都喜歡逛偉利模型,漸漸迷上日本漫畫《男兒當入樽》,任職平面設計的Karman 跟友人租下觀塘工廈,好讓他不時舉辦《男兒當入樽》漫畫家井上雄彥作品展覽,亦作為一個與同好分享珍藏的聚腳地。兩代人的根早早落在觀塘社區裏。工廈人的身分其實跟該區有密切關係,兼具創作者和社區成員的雙重身分。又以新蒲崗為例,當愈來愈多劇場人進駐該區工廈建立工作室,凝聚了一股劇場藝術人守望相助的力量,以劇場為首的藝術社區亦隨之形成。

可會傾聽工廈用家的看法?

誠如另一作者林茵所言, 「能力所限,未能深探關於工廈的宏觀研究,然而眼見工廈發展極具爭議,拆卸重建如火如荼,是活化還是摧毀?」翻新了的工廈,租金同時又翻一轉,當梁振英鏗鏘有聲說要幫助年輕人創業時,他又有否想過,就連工廈這處難得可以讓年輕人稍稍有綿力負擔到租金的地方,卻因為漲升的租金被逼走;有些在那裏已築構夢想的人,隨時因加租和不合時宜的使用條例被逼走。在決定工業區未來之前,總該了解當下工廈用家的故事,尤其是財力上處於弱勢的文化創意工業,以及傳統工業生產者的需要。除了聆聽不同工廈人的故事,我們更想知道他們對工廈發展文化的看法及前景,他們理想的工廈該是怎樣。

「活化工廈」其實操作上面對一定困難,如出現一張地契有兩幢工廈,僅有其中一幢有單一業主,餘下一幢的業權則分散,所以很難解決。而申請個案亦不多,政府暫無意繼續推行,意味活化工廈計劃可能會在明年3 月底截止申請日期後終止。對於梁振英在《施政報告》提出以九龍東為試點, 研究發展「聰明城市」的可行性,Karman 戲謔: 「在觀塘工廈的人,本身就很聰明。工廈不死。」

 

 

文︰阿vi

微小極微小
無影無跡的存在
你心上
瘋狂的抓住你的心
吸取你僅剩的
那些卑微的
一一無邪善惡愛恨瀟灑

噬菌體為病毒的一種,專以細菌為宿主,常知的如以大腸桿菌為宿主的T2噬菌體。

 

文︰阿vi   圖: 高祈

屋內有些太寒冷
水分逐漸蒸發
被靜電電到
周圍的電流把手
搖一搖充滿
抖一抖
一些酸麻瑣屑
透著解凍空氣吸收
土壤的草焦味風

編按︰恭喜,活在觀塘的朋友高祈用心拍下紀綠片奪得「網絡公民大獎」,讓我們看看他的專訪
城日步伐之快,當發現舊有的好像失去了,又有新的挑戰要適應。留低當下美好,對於獨立記錄片導演高景祈(朋友叫他「高祈」)來說,是一股使命感。當初拿起攝錄機,正是希望守護將被推土機毀掉的昔日美好。

長大於藍田的高祈,少時候曾經歷一次大型重建。當時,政府因為藍田邨不少大廈石屎強度不達標而要清拆重建。當時高祈年紀還小,只知道有地方要拆,「没有可惜不可惜的想法。到了長大後,才發現藍田邨很多東西,與往時有差別」。童年的回憶,只能靠浮沉的記憶去追溯。但世事來得也快,抹得亦快,「要找一個方法讓舊有的留下,但自己文字不靈,所以想用影像留住將要消失的。」

三十有二的高祈,現職婚禮攝影師,上班時紀錄著人生得意一刻。「世界好多野其實都好灰暗」,鏡頭背後,高祈其實這樣看世界。他之前當過前線社工,看盡人生百態,他說做社工梗係想幫人,但看到的現實偏偏卻是有人「呃公屋,生細路但完全唔理啲細路」,當社工的正義感頓然消散。之後高祈決定去讀一年知專設計學院,學習運用鏡頭去實踐自己的信念。

高祈所講的正義感並不是什麼大道理,他說純粹是讓更多人「知道」,「我拍過一套關於衙前圍村的紀錄片,事後發現朋友之間好少人知道有呢個地方,遑論知道裡面發生何事」。讓這些悄然逝去的聲音保留,逐漸成為己任。雖有遠大目標,但拍攝從可入手?高祈說,拍衙前圍村時正好面對這個問題。當時有滿腔熱誠的「社運朋友」打算一去就拍,但高祈對這種做法另有意見,「我覺得紀錄片主角是人,何不與主角先溝通下?何況我地唔係拍要即時出街的新聞片。要拍得出感情,要先了解村的情況,了解村民的想法和需要」。這套衙前圍村的紀錄片,結果為高祈帶來一個M21媒體空間頒發的金獎。片中的主角不是何路「風雲人物」,只是衙前圍村內一個收廿蚊剪髮的郭先生,為了體驗逐漸消失­的人情味與街坊情懷,高祈更充當郭生顧客。雖然高祈一再講得很灰,但從高祈的紀錄片中總可找到「人間溫暖」。

論悲情,觀塘重建可謂大悲。高祈說,小時候觀塘就像他的「小旺角」,是每個星期六日的「蒲點」,所以對這個地方滿載情懷。誰不知,有四十年歷史的物華街巿集,在一年多前,突然收到政府通知要搬遷,注定時代的巨輪要輾過觀塘。高祈印象最深的,是梁錦洪的國際鴿舍。高祈一面嚴肅說:「我們在電視新聞看到的梁生十幾秒的soundbite,可能已經是這些星斗巿民的唯一呼喊….」高祈也老實向筆者講,雖然多次碰面但未與梁生說話,「因為看得出梁生面如死灰,每一次『扑完咪』後,梁生都不發一言離去」

「假如有一日政府突然同你講,做記者唔岩架,係害到人架,然後没收你的記者證,抹殺你的一切功勞,你會點?」

翻回一些舊日剪報,看到鴿舍獲獎無數,為梁生帶來的榮耀,一切都從那相片笑容表露無遺。多年榮譽,到最後換來的是一封「不獲續牌」的通知書,不免有點悲涼。「好多物華街街坊可能係人生第一次面對鏡頭,俾佢有得揀,可能佢都唔想出鏡,但係實在太嬲太多冤鬱」,高祈這樣形容這班街坊。憤怒的,當然是政府出義反義,那句「無縫交接只是概念」更令人欲哭無淚,盡現政府的謊言。

今次獲得公民報導獎的紀錄片,主題正正是觀塘,但高祈坦言「拍了很多,但没有將他們輯成一段長紀錄片」。原因簡單,没有人手,而一手包辦一套長紀錄片,除非全職投入否則不可能做到。高祈又回到灰色的現實殘酷,「只有比賽才可以draw到一班固定的人手,先有得搞」。在香港,做一個背負社會責任的公民,注定嚴峻。高祈義務拍攝紀錄片的事,他從來没有告訴家人,因為深知他們不會理解,很可能會反問一句「咁白痴既事你都去做?」

我負責今次公民獎的工作,老實說收集參賽作品十居其九都是遊行示威的「紀錄」,不是說没有紀錄價值,而是這些聲音很「硬」,比較口號,只有表像。高景祈選擇了「少數聲音」,主題不吸睛,主角或者隨時消失於社會中我們都不會察覺。但真因為此,才更要有人為這些悄然消失的人和事作紀錄。大概也是一種抗命。

高景祈的得獎作品:《買不到的街坊情》

創意改變城市,深水埗老區有不少青年藝術家落腳︰22 Degrees North,城市太昂貴唯有走向舊區尋夢。同場還有我們評論深水埗老故事、葉問、新亞歷史,還有台北剝皮寮活化的故事

Creative young entrepreneurs help revitalise ageing Sham Shui Po district

文章來源︰SCMP 3-11-2014

For a run-down, working-class neighbourhood, Sham Shui Po attracts more people than you’d expect because of its specialised market streets devoted to items ranging from haberdashery and cheap bric-a-brac to toys and electronics. A cool vibe was never part of its appeal. But the district has acquired a patina of hipster chic after a clutch of trendy entrepreneurs moved in over the past year.

Leading this revitalisation in the old district are designers Rex Yam Wing-cheong and Joey Ku Cho-yiu. Renting a three-storey tong lau on Nam Cheong Street, the pair have turned it into a stylish haunt called 22 Degrees North. A boutique showcasing independent designers, local and overseas, occupies the ground floor; the middle level is used for DIY workshops and wine tastings, and the top floor is rented out to pop-up stores.

They initially eyed premises in the PMQ compound in Central or on Star Street in Wan Chai, but the rents were too expensive, Yam says.

By contrast, the threshold for setting up shop in Sham Shui Po is low. Moreover, creative types come all the time to buy raw materials, including fabric, leather and accessories, so they thought it would be a good place to showcase their products, Yam says.

Yam and Ku view their venture as a cultural as well as a business enterprise, and have held jazz parties, photo exhibitions, movie nights, fashion shows and even tango workshops at the premis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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